见到太学生蒙着脸背诵《诗经》,扶余王问:“你们戴面纱,是什么原因,是为了美观,还是统一服饰?”
韩龙、慕容坚、牛劲一起看向扶余王身后的邸岳。邸岳说:“禀大王,既不是为了美观,也不是统一服饰。”
“那是为什么?你们还做得这样精致,白纱黑字,绣上玄菟字样。”
“大王,我国境内,已经爆发严重的瘟疫,目前已有数百人死亡,数千人染病。我们戴面纱,纯是为了防止传染。”邸岳说,终于将实情道出,他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。
“怎么可能?”扶余王不以为意,“我扶余国上苍眷顾,少有灾祸,邸先生不要危言耸听。高大人,你出宫这些天,可曾看到,或者听说瘟疫?”
太学师生齐刷刷看向高福。高福恭敬回答:“微臣由王城到康平道,再从康平道回王城,看到的,均是国泰民安,人寿年丰。”
“你?!”邸岳气急说道。
“或许,”高福话锋一转,“邸先生家大业广,人多势众,肯定比微臣耳目聪明,邸大人既然知道有了瘟疫,想必也不能空穴来风,还应广为咨询,多多印证。如有,则早早防治,如无,则早止谣言。”
“好吧,你去问问其他五位大加。我在这,陪陪太学生们读读书。”扶余王挥挥手,高福领命出去。
扶余王转到教室最前方的正中,讲台的位置坐下,两眼将太学生们全部收进来,像是看着自家后宫佳人一般,这眼神让大家像屁股上长了大火疖子似的。
韩龙眉头一皱,走了过来。“别跟我说太学的规矩。”扶余王先发制人,“我体验体验太学的教学,看看你们的教学质量,应该没问题吧。玄菟太学,天命大赛,谁敢动你们啊?不能动,还不能看吗?你们继续,别停。”
扶余王花痴似的,一会儿看看雪鹰,一会儿看看梁飞,说:“你们别停,当我不存在,当我也是你们太学生。”
萧冲等人,有些惊呆,这样平易近人,和太学生打成一片的王爷,还头一次遇到。他们猜,扶余王也许是成天在王宫里,活得太单调了,看到这群年龄相依的少年,有些控制不了自己。
“咳咳,”邸岳咳嗽了两声,“每逢大事有静气,利见大人更从容。修文如此,习武也如此。雪鹰起立,给大家讲解《野有死麕》,再说一说的感受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扶余王拍起手来,“我知道,里面说‘有女怀春,吉士诱之’。‘有女怀春,吉士诱之’,哈哈,谁怀春,谁来诱之?”
雪鹰站了起来,一字一句讲起来《野有死麕》。《野有死麕》是诗经里,最为直白的一首情诗,幸好有面纱挡着,看不出雪鹰是脸红还是脸白。如果她的眼睛能射箭,估计早将扶余王万箭穿心。
雪鹰受完折磨,萧冲被邸岳叫起来,他讲的是《击鼓》。说到最后一句,“于嗟洵兮,不我信兮”,萧冲问邸岳:“邸先生,像不能固守信用,兑现曾经的承诺,那怎么办呢?”
邸岳一愣,想了想:“只要你尽力去做了,就够了。太多的东西,并不是人力,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,别让自己遗憾就好。”
扶余王站了起来,对萧冲说:“《击鼓》一诗,你讲得不全对。这首诗,说是爱情诗也可,说是战争诗也行。你的讲法,是爱情诗。如果是战争诗,则讲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,‘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’,对于士兵来说,和战友在一起的时间,真比老婆多。”说完,扶余王向梁飞看去。
本来觉得扶余王的解释特别新鲜,梁飞正聚精会神听,发现扶余王朝自己看来,吓得赶紧低头。
“你们说,两个大老爷们,关系好到互相手握着手,像对恋人似的,说要和对方一起慢慢变老,这是不是有问题,而且问题还很大?”扶余王得意洋洋地说。
“不过,要我说,这根本就不是问题。”扶余王说,“谁能说这份感情不真挚,谁能说这约定不真实?邸先生,这《诗经》可是孔圣人都修改过的,连圣人都不把这些内容删掉,肯定是圣人觉得这应该被允许,或者被宽容吧?男的和男的,怎么了,不行吗?女的和女的,不行吗?”
站在讲台上,扶余王振振有词,这通歪讲,唾沫横飞,气得邸岳心里骂了一万遍的放屁。
“大王,五位大加到王宫了,说有要事禀报。”高福站在教室,等扶余王的歪理邪说全部放了,才小心翼翼地说。
“让他们到这里来,到教室里来讲。”扶余王很享受这种当教授的感觉,很不满意高福的安排。
“我请他们到这里来。他们说,不太方便。他们说,要在王宫。”高福说。
“这一天天的!说个事,放个屁,都得这样板板正正吗?”扶余有些怒了,他让高福问五位大加,本想有句回话就行了,没想到五位大加一起到王宫,要正正规规汇报。
而他扶余王,最讨厌就是正正规规。“你们等着,我一会儿再来。”扶余王发完火,还是跟着高福回王宫了。